气候资金一直是应对气候变化的一个重要问题。由于气候环境具有显著的公共物品属性，有明显的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人们可以使用大气环境而不支付任何费用，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活动始终缺少充足资金的投入。2019年9月26日，联合国颁发年度“地球卫士奖”，表彰全球范围内对气候变化做出卓越贡献的15个项目。在这些突破性的项目中，一个名为“人人享有清洁能源”的项目为赞比亚地区清洁能源进行融资，试图解决气候资金短缺的问题。本文将对该项目进行背景介绍和优势分析，并提出该项目对中国气候融资的借鉴意义。
一、项目背景介绍
在赞比亚有近1,180万人（约占总人口的69%）至今还未能享受到电力供应，这一比例在农村地区更高，达到近96%。赞比亚人口聚集度低（人口密度22.3人/每平方公里[1] ），因此短期内将国家公用电网扩展到农村地区无论从经济上还是技术上都不具备可行性。与此同时，赞比亚超过60％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当地货币在过去一年中急速贬值，这些原因使得能源服务提供商缺少向农村地区输送能源的资金和动力，农村能源市场一直难以开发。离网清洁能源可以为赞比亚提供可靠的、清洁的、可负担的、快速部署的电力供应，从而替代昂贵的电网系统。但是由于当地缺乏有效的市场监管体系、信息透明度低等原因，清洁能源公司不愿意在当地落地项目。
“人人享有清洁能源”项目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赞比亚的能源短缺问题。该项目由Beyond the Grid Fund For Zambia（BGFZ）基金筹资，这一基金由瑞典国际开发署（Sida）和可再生能源及能源效率伙伴计划（REEEP）共同运营，资金规模为2000万欧元。BGFZ自2017年7月投入运营以来，已经对当地的居民生活质量提高、温室气体减排产生正面影响。截至2019年9月，该基金支持的供应商已为将近145,000户家庭、共计750,000居民提供清洁能源，相当于新增3.4MW的装机容量，每年减少358吨二氧化碳当量的碳排放[2] 。这些清洁能源服务取代了374,558支蜡烛和煤油灯，项目出售的炉灶使人们不再使用木柴做饭，从而有助于减少森林砍伐，增加碳汇蓄积量。清洁能源项目改善了当地供电情况，使赞比亚地区人民使用手机、广播和电视等电子设备更加方便，并用改进的炉灶代替柴火灶，使室内空气更清洁。同时，这些项目的落地为当地提供了一定的工作岗位，促进清洁能源的技术和知识转移，促进当地清洁能源行业的长期健康发展。基于项目产生的良好环境效益和扶贫效益，BGFZ计划将项目推广至布基纳法索、利比里亚等其他欠发达的非洲国家。
二、项目亮点解析
BGFZ第一轮资金支持计划与四家公司进行签约，分别为VITALITE、Emerging Cooking Solutions、Fenix Intl.和 Standard Microgrid，主要提供高质量的家庭太阳能系统、照明设备、创新炉灶和社区微电网系统。预计到2021年将提供300,000个离网电力连接，向赞比亚306,000个家庭、企业和机构提供清洁、廉价的离网电力，受益人口数达160万。从项目实际运营情况来看，BGFZ通过创新融资模式、与重要利益相关方深度合作、建立完备的市场信息收集和分析系统三个方面，降低清洁能源公司开发该区域市场的风险，从而鼓励更多公司为赞比亚提供离网清洁能源。（一）创新融资模式——基于结果的融资方案（Result-Based Financing Approach）这一创新融资方案是BGFZ发挥作用的核心。BGFZ的运作方式类似于传统的公共采购，中标企业需满足招标资格和标准，并需要严格执行部署和交付时间表。为了最大程度地提升公司参与积极性，BGFZ在前期设计直接激励计划，降低公司进入市场初期的运营和扩张风险，为公司在赞比亚运营奠定基础。在规模扩张阶段，该基金又提供另外的融资方案，旨在帮助企业扩大客户群，使能源服务提供商能够在赞比亚实现可持续投资。有意向的公司需向BGFZ提交投标书，详细承诺提供能源服务的规模以及受众数量，从而获得资金支持。BGFZ根据投标公司标书中承诺的每一美元所带来的社会效应择优选择中标公司。为确保中标公司提供的能源服务满足赞比亚当地的消费需求，BGFZ开发了名为Energy Service Subscriptions（ESS）的能源包服务。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终端用户付费后BGFZ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采购清洁和可负担的高质量能源服务（ESS）。BGFZ为每个ESS制定了一套最低标准，确保其支持高质量的产品和服务。BGFZ最看重的标准是高质量、良好的售后服务和低返修率。由于大规模交付能源服务需要时间，因此BGFZ在评估中特别强调和检验投标人的能力，包括以往业绩和制定的计划，以在整个项目期间将失败的风险降到最低。同时BGFZ在项目计划生命周期中密切关注参与公司的动态，并以电子追踪的方式跟踪每个ESS的部署，以确保符合采购要求。（二）与重要利益相关方深度合作BGFZ还一直与重要利益相关方进行深度合作。通过对赞比亚政府、金融机构、私营部门进行能力建设和技术援助，改善整个市场的成熟度和健全度。目前，BGFZ已经成立了由赞比亚能源部主导的离网能源工作组，专门改进政策和市场环境，促进可再生能源行业蓬勃发展。自2018年4月成立以来，该工作组已举行了四次会议，制定了对LED灯免增值税的政策，离网电力的相应财税政策也在制定中。工作组还在起草一项规范小型电网建设和运营的政策，该政策目前正在能源监管委员会审批中。另外，在线的市场信息共享平台也正在开发中。这一系列政策和市场机制的制定都为私营机构在当地开展项目提供了基础保障。（三）完备的市场信息收集和分析系统为达成2021年为赞比亚十个省份三十万户家庭的供电目标，BGFZ十分重视市场信息的获取和分析，包括客户对离网清洁能源的接受度和支付能力的数据。为了获取这些信息，BGFZ将能源包服务（ESS）相关实时数据和详细的市场分析结合，分析结果通过离网能源工作组共享，为投资决策和政策制定提供依据。BGFZ严密的信息搜集和评估框架得益于其专业的自动化软件平台：离网能源数据和情报系统（简称EDISON）。EDISON可以与BGFZ支持的任意公司的监管系统对接，并实时提取已售ESS的使用信息，比如用户基本信息、项目的气候效应、移动支付情况和保修事件。这些实时数据具有重要参考价值，可以评估公司的业绩、对业务模式和市场趋势进行建模分析，从而为BGFZ进一步融资提供数据参考。
三、项目对中国的借鉴
（一）创新融资方式，调动更多私营部门对应对气候变化领域的投融资
应对气候变化行动亟需私营部门支持，但由于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活动的特殊性，这类项目一般周期长、投资回报率低，而私营部门本身又是逐利性机构，资金很少对气候项目进行倾斜。因此，可对融资形式进行创新，一方面降低私营部门气候融资成本，增强其投资气候项目的意愿；另一方面可以降低投资气候项目的市场风险，解决其后顾之忧。具体而言，可采用PPP模式，通过政府和私营部门的协同配合，利用各自的优点，实现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二）加强利益相关方交流合作，创造良好政策和市场环境
利益相关方间信息不对称会削弱市场的资源配置功能，影响行业的健康高速发展。因此，利益相关方间互相了解实际需求，对彼此都有促进作用。政府可以牵头成立项目工作组，召集各主要利益相关方进行意见采集，了解市场运行过程中的阻碍和市场参与者最为关心的问题，针对痛点难点问题发布相关政策，消除障碍，促进发展。
（三）充分利用自动化软件平台等新兴科技，增加信息透明度
应该采取措施，提升市场透明度、降低交易成本和增加协同效率，可充分利用自动化软件平台，如区块链等新兴技术，加快推动新兴技术在气候融资领域的应用，促进信息共享，达成市场信息透明化，增强投资者对气候融资系统的信心。再者，可利用自动化技术提供的准确全面的市场信息，对市场进行准确分析，优化气候融资全流程，引导气候资金流动，降低融资成本，打造公平竞争、透明稳定的气候融资大环境
参考文献
[1]数据来源：世界银行. https://data.worldbank.org.cn/country/ZM
[2]数据来源：UNFCCC. https://unfccc.int/climate-action/momentum-for-change/financing-for-climate-friendly-investment/beyond-the-grid-fund-for-Zambia
作者：
洪睿晨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研究员
指导：
崔 莹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气候金融研究室及碳金融实验室负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