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第25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在西班牙首都马德里召开。来自全球196个国家和地区的近3万名代表参加了本次气候大会，为解决当下人类社会共同面临的气候危机建言献策。气候金融一直是气候变化议题的重点。特别是在发展中国家，仅靠当地政府财力根本无法满足绿色项目的资金需求。如何更有效得利用金融工具，最大化撬动社会资本参与气候减缓与适应的项目，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尽管绿色债券市场在全球范围内发展迅猛，但它已不再是亚洲以筹集私人资金促进可持续发展的唯一债务融资工具。在过去四年中，可持续债券市场在市场规模上实现迅速增长（2017年至2018年增长26%，可持续债券产品发行额达到2470亿美元）的同时，也实现了多样化：新增了四种工具，可持续债券、社会债券、绿色贷款，和可持续发展相关信贷（或可持续发展贷款，或ESG相关贷款）。市场的绝对增长和可持续金融工具的多样化，应当被视为市场对可持续金融产品需求大幅增长的证明。这些工具均可用于为气候应急和绿色发展融资。
一、可持续金融工具梳理
（一）可持续发展债券
作为绿色债券的替代品，联合利华于2014年发行了第一份可持续发展债券（2.5亿英镑）。国际资本市场协会（ICMA）将可持续性债券定义为收益专门用于资助或再资助绿色项目和社会项目（即具有明显环境和社会经济效益的项目）的债券。因此，ICMA于2018年6月发布的《可持续发展债券指南》（SBG）与《绿色债券原则》具有相同的四大核心要素。可持续金融工具之间的实践标准化有助于新工具的发展，降低发行人的交易成本，无论是发行人是先发行绿色债券，还是先发行可持续发展债券。2018年可持续债券发行总额约为120亿美元，年发行规模首次突破100亿美元。此外，2018年，欧洲投资银行（EIB）发行了5亿欧元的可持续意识债券，旨在将影响报告和透明度的益处扩大到气候变化之外，并用其收益资助高回报的水项目。考虑到伴随而来的示范效应和组织规模，类似欧洲投资银行的多边开发银行（MDBs）的发行量的增加可以在未来通过其他多边开发银行的作用继续扩大市场发行量。
（二）社会债券
2015年，随着社会债券的首次发行，第二种可持续债券融资创新应运而生。国际资本市场协会（ICMA）将社会债券定义为其收益专门用于资助或再资助社会项目的债券（即具有明显社会经济效益的项目）。2017年6月国际资本市场发布《社会债券原则》（SBP），开始了社会债券标准化工作的尝试。迄今为止发行规模的最大的社会债券之一是价值5亿欧元的韩国住房金融公司社会保障债券，经Sustainalytics验证该债券符合《社会债券原则》。2018年，社会债券发行总额约110亿美元，年发行额首次超过100亿美元。
（三）可持续信贷
最近，由于绿色债券发行不足，无法满足可持续投资者的需求，出现了致力于在资本市场之外以可持续方式筹集资金的贴标可持续债务融资产品。为了实现可持续性目标，绿色和可持续发展信贷的结构也得以发展。上述债券大多与规模和信用评级足以活跃于债务资本市场的大型组织有关，而可持续信贷则可以为中小企业、特殊目的机构、个人和其他小型实体服务。相比于可持续债券，可持续信贷的缺点在于，本质上，与债券不同，可持续发展贷款是私人的，其报告水平不如债券严格。虽然债权人和债务人可以披露可持续发展贷款的条款，但这种行为并不是必须的。然而绿色债券几乎是完全公开上市，并附有外部核查的细节。
（四）绿色信贷
贴标绿色信贷市场始于劳埃德银行2016年为英国绿色房地产公司提供的12.7亿美元的专项贷款。然而，除了绿色信贷的官方概念外，银行一直在向具有环境效益的项目提供贷款。例如，中国自2007年开始计算其绿色贷款比例，目前已超过10%。绿色贷款的可持续性特征是基于其收益专门用于环境有益的活动这一事实。因此，绿色贷款遵循与绿色债券类似的框架。事实上，贷款市场协会（LMA）和亚太贷款市场协会（APLMA）发布了《绿色贷款原则》（GLPs），该原则与《可持续发展债券指南》一样，以《绿色债券原则》为基础，包括《绿色债券原则》的四大要素。弗雷泽地产在2018年首次将绿色银团贷款结构引入亚洲，以提高公司的环境、社会和治理（ESG）评级，从而提高其未来发行绿色债券的几率。尽管绿色贷款增长迅速，但其2018年在可持续债务市场中所占份额最小，总额保持在60亿美元左右。
（五）可持续发展相关信贷
可持续发展相关信贷主要指的是可持续性改善贷款，或ESG相关贷款。贷款条款与如何根据预先确定的可持续性因素（环境、社会、治理（ESG）评级或ESG相关指标）对借款人评分相联系。企业的ESG评级通常由独立的ESG评级方（如Sustainalytics）确定，鉴于ESG概念在研究ESG与财政绩效的相关性问题中的广泛应用，选择ESG概念作为框架。根据ESG的概念，为贷款选择的变量因借款人行业性质的不同而不同。如果借款人在借贷双方事先约定的特定时间段内达到其ESG评级目标，则借款人将获得更加优质的贷款条件，如大多数情况下的降低利率；反之，如果借款人的ESG评级在贷款期间下降，则利率上升。因此，区别于绿色、可持续性和社会债券发行或绿色贷款将主要质量定为收益在特定的绿色、可持续性或社会项目上的适当支出，可持续性相关贷款与借款组织的整体ESG评级相联系。从这个意义上说，可持续性贷款可以成为提高组织可持续性绩效的第一步，因为其活动的一部分属于通常所说的“可持续”的活动。
然而，可持续性相关贷款对ESG整体评级的关注也是该工具的弱点。环境金融的Roumpis and Cripps认为：尽管借款人常常乐于宣布他们发放了可持续性改善贷款，但利率实际的确定标准仍然模糊，尤其是相较于其他能够产生ESG效用的可持续金融工具：基于对预先确定的一系列合格活动收益的适当使用。因此，为了使可持续性相关贷款成为可持续金融更有效的低门槛入口，应正式确定并公开披露如何衡量ESG的改进标准。
可持续性改善贷款的概念是由ING和Sustainalytics率先提出的。2017年4月，荷兰国际集团（ING）向飞利浦提供了10亿欧元的首笔贷款，并得到了其他15家银行组成的财团的支持。尽管发放可持续性改善贷款的做法最近才开始，但这种可持续债务融资工具在2018年成果显著：2017年至2018年间，可持续性相关贷款年增长677%，达到360亿美元。虽然上述案例没有一套指导原则，但在2019年3月，LMA发布了可持续性相关贷款原则，为债权人、债务人和核查者提供了指导和共同框架。
二、可持续金融工具的比较
虽然越来越多的可持续融资工具正在进入市场，并且新型的可持续融资工具的份额正在抢占绿色金融的市场，导致未来绿色债券的市场份额可能会进一步下降。但截至2018年，绿色债券仍然是最成熟的可持续融资工具，原因如下:首先，绿色债券和其他可持续融资工具相比依旧是占主导地位的；其次，甚至在2018年，与其他可持续融资工具相比，绿色债券的监管环境是最完善的。
事实上，尽管全球绿色金融市场整体增长了26%，全年以可持续发展为主题的债务工具共融资2470亿美元，但绿色债券发行仍占市场的73%以上(每年发行1822亿美元)[1]。此外，绿色债券的发行可以追溯到2007年，而第一笔可持续性债券在2014年发行，第一笔社会债券在2015年发行，第一笔绿色贷款在2016年发行，而与可持续性相关的贷款在2017年发行。因此，针对绿色债券的监管举措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特别是在欧盟(EU)和中国，而在日本、印度和东盟也处于较好的发展状态。最后，由于贷款市场的公开性不如债券市场，一般来说，绿色贷款和可持续性改善贷款（sustainability-improvement loan）的申请更难核实。可持续性关联贷款的另一个弱点是，可持续性改善贷款利率所依赖的ESG标准比判断环境效益的标准更加模糊，即利用资金用途是否符合合格的类别来判断。因此，尽管所有可持续金融工具发展迅速，但绿色债券是亚洲政府、机构和企业为实现亚洲所需的可持续投资而能够采用的最成熟、最合适的债务融资工具[2]。
表1：可持续金融工具的比较
来源：笔者整理
三、系列建议
（一）在欧盟、中国和ICMA绿色债券标准化的工作基础上，全球绿债标准应进一步和谐
罗塞塔石碑（Rosetta stone）概念通过使标准具有可比性从而使标准具有兼容性，这一概念具有足够的灵活性，可以考虑到不同国家的不同政策重点。为了实现全球标准的协调，亚洲国家和东盟应根据欧盟和中国与ICMA对话设计的“罗塞塔石碑”框架，重新安排其绿色债券目标、活动和技术标准。在此基础上，他们可以建立更详细的指导方针和法规。这种方法允许短期的透明性和更低的交易成本，同时为长期的全球范围内的完全标准化奠定基础。
（二）基于现有的成功案例，政策支持应进一步扩大。在强化对利益相关者的教育方面，亚洲国家可以借鉴印尼和中国的经验，建立绿色金融知识和学习中心
在财政支持方面，亚洲国家也可以效仿香港、中国和新加坡补贴核查费用的做法。在利率、项目担保和项目开发等方面的加强补偿机制(如中国的省级机制)，一旦这些项目的结果更加明显，就可以在整个亚洲地区更大规模地推广。
（三）示范发行
应该借鉴中国国家开发银行(China Development Bank)准主权债券和印尼政府绿色伊斯兰债券green sukuk等创新实践，扩大示范性绿色债券的发行规模。亚洲其他国家的政府可以效仿这种做法，在本地和国际资本市场发行主权债券或准主权债券。此类主权示范债券的发行提供了最佳实践案例，并展示了发行绿色债券的潜力。示范发行的主体不仅可以是主权国家， 也可以是单个企业。
附注
[1] Bloomberg (2019) Sustainable Debt Market Sees Record Activity in 2018. Available from: https://about.bnef.com/blog/sustainable-debt-market-sees-record-activity-2018/
[2] While this is the case today, the entire toolbox of sustainable finance instruments should continue to grow as a whole, especially the use of in order bonds to access global capital should go hand in hand with loans to use the credit-driven financial systems of Asian countries.
[3]Bloomberg (2019) Sustainable Debt Market Sees Record Activity in 2018. Available from: https://about.bnef.com/blog/sustainable-debt-market-sees-record-activity-2018/
作者：
Mathias Lund Larsen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国际合作部负责人
翻译：
于倩文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科研助理
马 圆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科研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