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可持续发展目标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发展道路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加入“一带一路”建设后，最初的65个成员国目前已占据了全球GDP的30%以上，总人口的62%，已知能源储量的75%[1]。但是在环境方面，大多数“一带一路”国家的环境正在恶化，国家自主贡献与国家发展程度不相符，当前的发展路径必须改变。同样，在社会方面，这些国家只实现了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的一个[2]。可以说明的是，可持续发展目标在“一带一路”中的重视程度，决定了参与国在环境与社会方面的贡献度。
无论是从地理范围还是发展水平来看，“一带一路”是亚太地区规模最大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在这之下还有许多其他相关倡议存在。因此，为了更好的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就要加深“一带一路”与其他倡议的联系。在本文中，笔者通过梳理目前存在的各项倡议，说明了“一带一路”倡议与其他倡议相联结的可能性，并根据现存问题给出了“一带一路”的可持续发展建议。具体的建议包括在倡议的政策文件中进行特别说明、可以将同一个项目包含在多个倡议中、确保在每个倡议中使用相同的技术标准、相同的国际投资者参与以及东道国的发展计划与倡议的有效结合。
一、“一带一路”与其他倡议的关系
东盟互联互通总体规划倡议：2016年被东盟采用的重要的基础设施计划是《2015年东盟互联互通总体规划》[3]。拥有广泛的硬件、软件和人员的可持续基础设施建设是该倡议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这部分的倡议主要包括一系列的项目、一个衡量基础设施生产率的平台，以及为东盟国家制定可持续的城市化战略。很明显，许多被称为“一带一路”的项目与东盟倡议的项目重叠，因此基础设施项目的利益相关者可能需要同时考虑这两项倡议，例如将拟议的“一带一路”项目纳入东盟的规划和平台。
欧盟发起的倡议：在“一带一路”西侧，欧盟既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市场，也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融资方。欧盟在这方面的关键战略是于2018年9月启动的“连接欧盟和亚洲”战略，该战略重点关注交通、能源、数字和人文等领域[4]。欧盟和中国领导人已经明确表达了开展合作的愿望，比如2018年7月举行的第20届中欧领导人会议发表的联合声明中就强调了这一点，声明还强调了可持续发展建设以及气候变化课题[5]。为共同促进基础设施投资，欧盟委员会于2015年底启动了“中欧互联互通平台”，启动了泛欧交通网络、中欧共同投资基金等倡议[6]。将欧洲投资基金(在欧洲投资银行之下)和国家开发银行纳入中欧共同投资基金是高级别合作的一个重要例子。
美国发起的倡议:虽然美国在联邦政府层面调整了全球可持续发展策略，但2018年又推出了一系列影响“一带一路”亚太地区的新举措。首先，美国国务院启动的“印太自由开放战略”就包括可持续性和基础设施两个方面的内容。[7]它特别提到可持续性是一个优先事项，并启动基础设施交易和支援网络作为跨部门工具来协调项目的评估工作、指导发展资金并提供技术援助。[8]此外，美国国务卿迈克尔·R·蓬佩奥(Michael R. Pompeo)宣布向亚洲数字经济、能源和基础设施项目提供1.33亿美元资金，特别是支持东盟互联互通倡议、亚太经合组织、湄公河下游倡议和印度洋边缘联盟。最后，于2018年成立、拥有600亿美元的投资资金的美国国际发展金融公司也能够在亚太地区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发挥重要作用。[9]
日本发起的倡议:作为历史上通过各种渠道为亚太基础设施提供重要资金的国家，日本的倡议继续发挥重要作用。作为这一雄心的基石，日本将与亚洲开发银行共同制定《优质基础设施投资伙伴关系:亚洲未来投资计划》，其中包括在2015-2020年期间投资1100亿美元用于基础设施建设。[10]可持续发展被列为该计划的一个关键目标。此外，《日印亚非联合增长走廊计划》将可持续基础设施置于亚非一体化的大背景下，与“一带一路”不断拓展的范围相类似。[11]虽然日本和印度对“一带一路”持怀疑态度，但日本的相关倡议与“一带一路”的目标相似、工作内容重叠，两国之间的对话理应相互包容。因此，两国在“一带一路”的基础设施规划应同时涵盖可持续发展理念。
伊洛瓦底江、湄南河及湄公河经济合作战略组织（ACMECS）：作为泰国、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柬埔寨、越南和缅甸之间的合作组织， ACMECS涵盖了5年的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计划。在2018年举行的第8次会议上，各国在建设互联互通的愿景下，制定了未来5年(2019 - 2023年)的ACMECS总体规划。[12]该计划特别提到缩小发展差距的愿景，同时为东盟共同体建设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以及为2015年签署的《巴黎协定》作出贡献。该地区有众多“一带一路”项目，进一步协调“一带一路”ACMECS将有助于实现“一带一路”和ACMECS的共同目标。
大湄公河次区域倡议（GMS）:大湄公河次区域的范围与ACMECS类似，但加入了中国的云南和广西两省。大湄公河次区域于1992年在亚行的帮助下启动，旨在加强两国之间的经济关系。[13]正如2018年3月在河内批准的，目前的两份战略文件——《河内行动计划》和《区域投资框架》——抽象地提到了绿色、环境和低碳，但在为200多个正式规划中的项目提供的内容却有一定的局限性。由于许多项目都包含跨境项目，而且中国正在加大对该地区的基础设施投资，与“一带一路”的整合和协调可以提高效率和投资规模。将GMS一系列项目纳入“一带一路”平台，并在“一带一路”论坛上讨论GMS问题，有助于在实践中推进GMS一体化。
上海合作组织(SCO):成立于2001年，现有8个成员国，除东盟国家外覆盖了亚洲大部分国家的上合组织日益重视基础设施的合作。这是2015年会议的关键成果，会议确定交通基础设施是该地区最紧迫的问题。[14]然而，气候问题的可持续性并没有在上海合作组织会议的公开演讲中得到强调，也没有在关键政策文件中得到强调。联合国秘书长赞赏上海合作组织为促进贸易在阿富汗的基础设施投资所作的贡献，同时强调这种投资应考虑人权和其他自由的有效性。[15]在协调其他倡议方面，上海合作组织与“一带一路”倡议契合良好，中国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此外，东盟与上海合作组织之间的正式协调努力是所有上述倡议应遵循的最佳做法。[16]
欧亚经济联盟(EEU):欧亚经济联盟是一个政治和经济联盟，由亚美尼亚、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俄罗斯组成。基于该地区的经济和地理环境，能源和交通基础设施是欧盟的一个重要优先事项。可持续性问题在战略文件中几乎没有提及，而在能源方面，欧盟的重点是建立一个共同的天然气市场，但对清洁能源的提及有限。[17]可持续性仅指能源供应的可持续性或工业发展的可持续性，因此不涉及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范围和内容。[18]欧亚经济联盟和“一带一路”在区域互联互通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共同目标有明显共同点，但没有正式的协调机制。[19]如果能类似上文提到的东盟和上海合作组织形成一定的互联共通，“一带一路”与欧亚经济联盟都将会十分受益。
中亚区域经济合作计划(CAREC):该计划由11个国家组成，于2001年启动，旨在制定促进本地区经济可持续增长和繁荣的区域项目和倡议。到2018年，“一带一路”已在多模式交通网络内调动了价值329亿美元的投资，促进了能源贸易和安全，促进了人员和货物的自由流动，为经济走廊的发展奠定了基础。[20]该倡议与亚行、欧洲复兴开发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开发银行、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和世界银行进行了强有力的多边合作。这确保了有多边开发银行和联合国参与的项目与可持续发展目标和《巴黎协定》保持一致，同时也适用于高质量的环境和社会保障。中国是中亚区域经济合作组织的成员，中亚区域经济合作与“一带一路”都有很强的互联互通点，两大倡议的共通之处是显而易见的。各方已经在努力实现无缝对接，例如亚洲开发银行主办的“金砖国家合作潜力论坛”，亚行副行长张文才在会上表示:“中亚区域经济合作和‘一带一路’愿景的重合，能够进一步推动双方密切协调，共同建设有韧性、可持续的区域基础设施，加强贸易联系，为各国创造就业和更多经济机会。”
二、协调“一带一路”和其他倡议的建议
能够了解到的是，“一带一路”与众多倡议有许多共通的愿景。在这其中，可持续发展建设理念如果能够加以重视，必定能成为联结“一带一路”与其他沿线倡议的纽带。为了进一步协调“一带一路”和其他倡议，我们给出以下建议：
1.应将同一个项目纳入多个倡议中。当一个项目同时为多个倡议服务时，应同时将该基础设施项目列入多个倡议，并贴上标签。这能够增强不同倡议之间的统一和避免性质重叠。因此可以在包括网站、数据库和官方文档中予以注明。
2.应确保在每个倡议中使用相同的技术标准。为了降低交易成本并促进整个区域的基础设施无缝对接，每一个基础设施的相关倡议都应明确遵守ISO标准，并在倡议之间保持对话以确保区域的兼容性。
3.应积极参与全球资本市场。随着机构投资者对可持续基础设施的兴趣上升，相关倡议应积极吸引此类投资者。这包括在项目设置、实地活动参与，以及与机构投资者方面进行积极的对话。
4.东道国应将自己的发展计划与相关倡议结合起来。要实现许多亚洲国家在可持续发展道路上的必要变革，关键是要使基础设施投资计划与东道国国家发展的长期愿景保持一致。这可以通过在倡议的战略文件中加强对气候变化的关注，并在实施中允许一定的灵活性，使每个国家都能根据当地需要进行局部调整。
附注
[1] World Bank (2018b).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Retrieved from https://www.worldbank.org/en/topic/regional-integration/brief/belt-and-road-initiative.
[2] United Nations Economic and Social Commission for Asia and the Pacific (2018). Asia and the Pacific SDG Progress Report 2017. Bangkok, Thailand: ESCAP.
[3] ASEAN (2016). Vientiane Declaration on the Adoption of the Master Plan on ASEAN Connectivity 2015. Vientiane, Lao People’s Democratic Republic : ASEAN.
[4] European Union (2018). Connecting Europe and Asia - Building blocks for an EU Strategy. Brussels, Belgium: EU
[5] European Union and China (2018). Joint statement of the 20th EU-China Summit. Beijing, China: EU and China
[6] European Investment Fund (2018). First EU-China investment platform backed by the Juncker Plan. Available from: http://www.eif.org/what_we_do/equity/news/2018/silk_road_fund_initiative.htm
[7]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Department of State (2018). Remarks on "America's Indo-Pacific Economic Vision”. Available from: 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remarks/2018/07/284722.htm.
[8] White House (2018). President Donald J. Trump’s Administration is Advancing a 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 Available from: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s-statements/president-donald-j-trumps-administration-advancing-free-open-indo-pacific/.
[9]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Congress (2018). Summary: S.2463 — 115th Congress (2017-2018). Available from: 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5th-congress/senate-bill/2463.
[10] Japan,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2015). Partnership for Quality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for Asia’s Future. Tokyo, Japan: MOFA.
[11] Japan and India (2016). Asia Africa Growth Corridor. Ahmedabad, India: AfDB.
[12] Thailand,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2018). Bangkok Declaration of the 8th ACMECS Summit. Available from: http://www.mfa.go.th/main/en/news3/6886/90570-BANGKOK-DECLARATION-OF-THE-8TH-AYEYAWADY-–-CHAO-PH.html.
[13] Asian Development Bank (2019). Greater Mekong Region (GMS). Available from: https://www.adb.org/countries/gms/main
[14] China Daily (2015). SCO premiers say cooperation on infrastructure a priority. Available from: http://www.chinadaily.com.cn/world/2015-12/16/content_22722241.htm
[15] United Nations (2014). Secretary-General, in Message to Shanghai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 Applauds Commitment on Issues Vital for Afghanistan's Future. Available from: https://www.un.org/press/en/2014/sgsm16137.doc.htm.
[16] Shanghai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 (2018). SCO-ASEAN Cooperation for Mutual Interests. Available from: http://en.sco-russia.ru/cooperation/20140905/1013179818.html.
[17] Stiftung Wissenschaft und Politik (2018). Eurasian Economic Union Integrates Energy Markets – EU Stands Aside. Berlin, Germany: SWP.
[18] Eurasian Economic Union (2015). Treaty on the Eurasian Economic Union
[19] Central Asia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 (2017). The Eurasian Economic Union and the Silk Road Economic Belt. Almaty, Kazakhstan: CAISS
[20] Central Asian Regional Economic Cooperation (CAREC) Program (2019). CAREC Program. Available from: https://www.carecprogram.org/?page_id=31
作者：
Mathias Lund Larsen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国际合作部负责人
编译：
马圆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科研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