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以来，中国保健品市场风波不断。“权健事件”之后、华林、天狮、无限极等保健品直销巨头又纷纷被曝虚假宣传，持续发酵的行业风波直指保健品行业长久以来的两大问题——“伪直销”和“假宣传”。归根结底，造成这类问题的原因是企业和消费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以及企业社会责任的缺失。市场乱象下，社会公众应当如何辨别保健品公司的好坏？本文将通过ESG对保健品相关公司进行分析，深入探讨保健品市场的环境、社会和治理问题。
一、中国保健品市场总体情况
保健品又称为保健食品，根据《保健（功能） 食品通用标准》，“保健（功能）食品是食品的一个种类，具有一般食品的共性，能调节人体的机能，适用于特定人群食用，但不以治疗为目的。”参照欧睿国际（Euromonitor） 的分类标准，我国保健品产品种类主要包括膳食补充剂、运动营养品、体重管理产品和传统滋补类产品这四类。中国保健品市场虽较欧美国家起步较晚，但发展迅速，据欧瑞国际的数据，其规模已从2002年442亿元增长至2017年2376亿元人民币，年均复合增速超过10%，全球占比16%，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保健品市场，预计到2020年，中国保健品市场的销售额将达3500亿元人民币。当前A股上市公司中，主营保健品公司（保健品业务占主营业务比例超过50%）有四家，其余为兼营保健品公司，而更多的保健品公司为非上市企业。
二、ESG与企业绩效相关性
ESG从环境、社会和治理三个维度对企业社会责任进行整合性评估，以衡量企业除财务绩效外的可持续发展性。进行ESG信息披露，可以满足各利益相关方的需求，同时促进企业自身治理结构的完善和管理水平的提高。长远来看企业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呈现正相关关系。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在《中国上市公司ESG表现与企业绩效相关性研究》中发现，制造业的ESG表现和公司的市净率、市盈率呈现正相关，ESG表现与股票风险呈现负相关，这一结论在制造业格外显著。同时在《中国上市公司ESG表现与企业债券违约相关性研究》得出结论，ESG水平越高，企业债券违约或降级概率越低；ESG水平越高，企业债券收益率越高。
三、保健品市场ESG总体表现
为衡量中国保健品市场ESG表现，本文依托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开发的ESG评估体系对相关保健品公司进行环境、社会责任、公司治理、负面行为与风险四个维度的定性和定量评分。本文选取中国A股中17家保健品上市公司以及权健作为样本进行ESG评分，其中包括4家主营保健品公司和13家兼营保健品的保健品概念股。评分结果显示，保健品市场的ESG定性得分两极分化严重，得分最高的两家公司分别为得分79分的华润三九（000999.SZ）和得分65分的健康元（600380.SH），得分最低的是0分的权健，其代表了众多非上市公司的ESG表现。此外，得分落在20-30分之间的公司数最多，均在样本平均分35.06分之下。整体而言，保健品行业的ESG得分较低，信息披露程度不足，未来有很大的改善空间。
图1：保健品公司ESG定性得分分布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定性指标得分较高的公司在定量指标披露上也表现较好，如下图所示，华润三九的定量信息披露程度最高，达44%，圣济堂和健康元的披露程度次之。这三家企业也是定性指标得分最高的三家企业。上市公司中，哈药股份、星普医科、永安药业、华软科技和ST椰岛没有披露ESG定量信息，以权健为代表的非上市公司定量信息披露程度也为0％，信息透明度低。
图2：保健品公司ESG定量信息披露程度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四、环境
企业环境责任是指企业在生产经营过程中贯彻清洁生产要求、合理利用资源并采取相关节能减排措施，在促进自身经济利益提高的同时承担环境保护的义务。就整体保健品行业来看，环境信息披露程度普遍偏低，很多公司未发布社会责任报告，也未在年报中披露环境信息，平均环境信息披露程度仅为约9%。
环境量化数据缺失较为严重
环境量化数据为衡量企业的环境绩效提供了可衡量行和可比较性，可以较为直观的体现出企业的环境治理情况。然而18家样本公司中，仅健康元、金达威、圣济堂和西王食品4家公司披露了环境量化信息。整体来说，多数保健品公司未将环境保护重视起来，没有形成完善的环境管理体系。而以权健为代表的大量非上市保健品公司的环境量化数据缺失情况更加严重，由于对非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要求远低于上市公司，企业还是秉持能不披露就不披露的原则。
生产过程绿色化程度低
与绿色生产相关的指标包括绿色技术、绿色设计、绿色供应、绿色生产等，样本公司在这几项指标中都没有做较为详尽的披露，甚至不披露。举例来说，主营保健品公司中汤臣倍健已经进入国家工信部第三批“绿色工厂”名单，但公司未在定期报告中披露有关绿色生产的信息，造成了公司与利益相关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由于环境指标对上市公司都尚未做强制披露要求，权健为代表的非上市公司在这方面的披露情况更加不透明。总体来看，保健品行业的生产绿色化程度较低。
环保处罚加大环境风险
自环保督察以来，监管部门对企业的环保违规违约行为愈发重视，不断加大对企业的处罚力度并规范相关法规。对样本公司2017年度收到的环保处罚进行统计，发现权健和星普医科都收到4条环保处罚，值得注意的是，权健子公司成都权健医院在收到区环保局的环保处罚后并未进行整改，经复查后再次收到市环保局的环保处罚，说明公司毫无环保意识，环境责任严重缺失。仅样本公司中就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公司受到过环保处罚，就整体行业而言环保意识还是较弱，在生产过程中企业应该加强排放监管和处置。
图3：2017年度环保处罚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五、社会
2017年度，样本公司中仅不到一半的公司发布了社会责任报告，社会指标平均披露程度约为18%，较环境指标的披露程度好。社会二级指标中，消费者、供应商以及扶贫与慈善的披露程度较低，值得保健品行业关注。
消费者指标是重点
在保健品行业的社会指标中，消费者责任绩效是企业应该重点关注的对象。权健事件爆发的原因就是因为虚假宣传和涉嫌传销。权健作为非上市公司，信息不透明程度较高，虚假宣传等商业不道德行为加剧了其信息的不透明度，消费者往往只能听信企业的片面之词而缺乏信息做出判断，最后导致权益受损。上市公司的披露情况较好，但仍然有很大改善空间。样本公司中，部分公司披露了获得ISO管理体系认证的情况，并提供良好的售后服务，进行满意度调查。但几乎没有公司就商业贿赂防范进行披露，由此可见保健品行业整体缺乏商业道德防范机制，易造成腐败问题，加大行业管制难度。此外，公司也缺乏相应的产品回收机制，未能主动披露相关产品投诉情况和解决措施。
提高社会责任信息披露程度不仅加强公司信息的透明度，也可以从一定程度上促进消费者感知价值和品牌认同度。因而从市场角度，可以通过加强监管力度来约束保健品公司的行为，同时加强对公司的教育和宣传；从保健品公司角度，需要公司提高自我意识，履行消费者责任，主动披露相关信息；从消费者角度，则应该加强防范和维权意识，多了解和普及保健品知识，杜绝盲目消费。
员工
在员工指标上，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情况普遍较好。值得关注的是，权健集团的员工构成三年来有较大变化，2015年权健其他人员的比例还是5.63%，而2016年迅速增长为44.64%，2017年依然保持47.17%的高比例，这一快速增长的比例让人质疑是否与其涉传销行为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