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复兴开发银行（EBRD）成立于1991年，成立之初的使命在于促进中东欧私营经济的发展和市场化经济转型。[1]时至今日，它的投资仍然主要针对私有公司，但也提供技术及与国际财政机构、国家组织的合作。在绿色领域，EBRD是所有多边开发银行中第一个将环境友好和可持续发展写入业务发展的基本前提。[2]可持续发展的概念与EBRD的过渡性援助特点相符合，所以EBRD将其视为一项根本的原则，在 1991年提出后，于1993年通过中东欧环境行动项目正式确定了这项基本原则。[3]这项早期的环境原则为EBRD奠定了很好的环境政策基础。然而，随着气候危机的不断加深，正如EBRD自己提到的，需要尽快更新气候保护框架。
一、欧洲复兴开发银行绿色战略现状分析
2011年到2018年，EBRD的绿色融资总额基本稳定在40亿美元左右，占其所有业务融资总额的40%，基本达到了巴黎协定2020年目标的要求。[4]就项目规模来说，ERBD的绿色项目基本都在600万美元到3.09亿美元左右，项目形式基本都是贷款和担保。
图1. EBRD2011年到2018年间气候金融承诺（单位：十亿美元）
资料来源: 多边开发银行 (2018), 多边开发银行气候融资联合报告
EBRD当下的绿色活动主要是围绕两个战略文件展开的。一个是“环境和社会政策”，这项政策符合赤道原则、IFC和欧盟这三者的环境标准，详述了EBRD如何在所有活动中实现环境友好和可持续发展。另一个是“绿色经济转型计划”，该计划于2015年启动，旨在将环境效益高的投资活动上升到核心业务重心。这项计划建立在EBRD先前的可持续能源倡议和可持续资源倡议两项文件之上，同时加入了气候变化减缓和适应的因素。该倡议中对绿色的定义不仅限于气候变化，还包括资源的可持续利用、自然资产的保护以及环境修复等。
为进一步实施其环境政策框架，EBRD还发行了“环境可持续性债券”，性质即绿色债券。资金用途为提升能源效率、可再生能源、水管理、废物管理、空气污染预防等。EBRD的绿色投资组合中已经包涵300多个项目。截至2018年12月，该行发行了73只债券，总价值为28亿欧元，分别以8种货币（澳元、巴西雷亚尔、印度尼西亚卢比、印度卢比、新西兰元、俄罗斯卢布，土耳其里拉和美元）计价。截至2018年10月，未偿还的绿色债券总额为17.5亿欧元，占投资组合总量的44％。[5]
图2. EBRD环境可持续性债券发行情况总览（截止到2017年）
来源: EBRD (2018). EBRD Sustainability Report 2017.
http://2017.sr-ebrd.com/assurance/#1525441287277-84a8ebfd-d0b4
EBRD的绿色战略在全面性上值得赞扬，其绿色债券的多币种发行也是一个很突出特点。但在其他方面，其也还有提升改进的空间。如上图所示，EBRD的气候承诺在过去几年中增长不大，此外，在结构上也不够平衡。EBRD的气候资金89％都用于气候减缓，仅有11%用于了气候适应。而相比之下，多边开发银行的平均水平是20%， 世行甚至高达30%。在当前气候危机不断加深的背景之下，达到1.5℃或2℃的目标愈发艰难。必须提前部署，加大对气候变化适应项目的投入才能与巴黎协定保持一致。此外，E3G还曾质疑过，EBRD将某些化石能源项目试做气候融资项目进行计算。比如，EBRD的Nador West Med Port项目， 如果按项目计算，应该包括2000万美元的气候融资部分，而E3G指出，从项目的披露情况来看，无论是环境与社会行动计划或非技术摘要中均未真正提及该项目的绿色部分；而另一方面，该项目涵盖了每年700万吨煤炭项目。与此类似的， E3G指出EBRD支持的卢克石油公司的Shah Deniz项目的第二阶段工程也存在问题，该项目缺少气候影响相关的证明文件。[6]
二、欧洲复兴开发银行绿色战略提升路径探讨
（一）提升项目环境影响披露
针对上文提到的外界的质疑声音，笔者建议EBRD加强对项目环境影响的信息披露。特别是对于气候减缓或适应类项目，更需要有量化的披露指标。多边开发银行的气候金融联合报告中提出了关于评估气候脆弱性的方法，可以借鉴。同时，还需强调的是，这种对环境影响的披露需要是全生命周期的，在项目的各个关键时期都需要进行披露，比如项目准备期、项目施工期、项目中后期等等。关于信息披露的方法论也可以参考支持气候相关财务信息披露工作组(TCFD) 的相关建议[7]。
（二）升级环境风险评估
尽管EBRD具有出色的金融专业知识和丰富的风险评估经验。但迅速变化的环境条件正在对传统的风险评估模式提出挑战，除了传统的项目风险，如内部财务风险和外部风险外，环境变化导致的物理风险和转型风险也必须都纳入到项目风险评估中来，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从项目全生命周期的角度判别项目的绿色程度，并及时采取措施补救环境风险可能带来的损失或将损失最小化到一定范围内。特别是EBRD的项目有很多都是在对化石能源依赖程度很高的国家，环境风险高，必须高度重视评估，才能减少资产损失，防止项目搁浅。
此外，目前很多信用评估机构并没有及时将环境风险评估纳入到多边开发银行的融资项目中。目前主流的风险类别包括：信用风险，利率风险，汇率风险，流动性风险和操作风险。笔者建议，应当把环境风险纳入到流动性风险和操作风险这一类中。而当对环境风险进行评估时，建议参考G20绿色金融研究小组在2017年汉堡峰会上提到的，将以下四项纳入到评估维度中：（1）风险类型（如市场，信贷，业务等）。（2）金融机构面临的风险因素（如物理或过渡风险）。（3）直接或间接暴露于特定环境风险时的风险程度。（4）国家/区域性的风险因素。[8]
（三）加大撬动社会资本
根据世界银行集团、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其它多边发展银行的“从数十亿到数百亿”的报告[9]，多边开发银行平均每投资1美元就能撬动2-5美元的私人资本投资，而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提供的公共气候资金在这一指标上的表现仅为0.34美元。由此，多边开发银行在绿色金融发展中的巨大潜力可见一斑。
EBRD在撬动资本方面表现出很强的潜能，特别是该行在多币种绿色债券发行方面较其他银行有着更为成熟的经验。在继续发展绿色债券业务的同时，还可在可持续债券、社会债券、蓝色债券、可持续类贷款业务等新型领域拓展业务潜能，同时利用混合融资等工具，与公共资本、慈善资本等进行合作，最大化撬动社会资本。
附注
[1] EBRD (1990). Agreement Establishing the European Bank for Re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London, UK: EBRD
[2] EBRD (2017). Presentation: Focus on Environment. London, UK: EBRD
[3] EBRD (2012). 20 years of investing in the green economy. London, UK : EBRD
[4] EBRD (2018). EBRD meets ambitious green-economy goals early as investment hits new record. Retrieved from: http://www.ebrd.com/news/2018/ebrd-meets-ambitious-greeneconomy-goals-early-as-investment-hits-new-record.html
[5] Ibid.
[6] E3G(2017). Greening Financial Flows What Progress Has Been Made in The Development Banks?, https://www.e3g.org/docs/E3G_Briefing_-_MDB_Climate_vs_Fossil_Finance_-_FINAL_061017.pdf
[7] TCFD（2017）Recommendations of the Task Force on Climate-related Financial Disclosures，https://www.fsb-tcfd.org/publications/final-recommendations-report/
[8] UNEPC(2017) G20 Green Finance Synthesis Report http://unepinquiry.org/wp-content/uploads/2017/07/2017_GFSG_Synthesis_Report_EN.pdf
[9] WB (2015) From Billions to Trillions: Transforming Development Finance Post-2015 Financing for Development: Multilateral Development Finance, https://siteresources.worldbank.org/DEVCOMMINT/Documentation/23659446/DC2015-0002(E)FinancingforDevelopment.pdf
作者：
Mathias Lund Larsen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国际合作部负责人
编译：
王亚丽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