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统计局于1月7日公布2023年国民经济数据，除GDP增长5.2%外，最引人注目的是我国的人口数据：2023年年末全国人口比上年末减少208万人。人口自然增长率为-1.48‰。从年龄构成来看，16—59岁的劳动年龄人口86481万人，占全国人口的比重为61.3%；60岁及以上人口29697万人，占全国人口的21.1%，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21676万人，占全国人口的15.4%，老龄化趋势的严峻性日渐凸显。这既是挑战，亦是机遇。据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预测，2030年老龄产业潜力将占到GDP的五分之一，2050年将达到三分之一。党中央和国务院高度关切这一现实状况，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培育经济发展新动能，提高人民生活品质，就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这些主要问题，国务院办公厅于1月11日发布《关于发展银发经济增进老年人福祉的意见》（国办发〔2024〕1号，以下简称《意见》）。而“数据要素”作为数字经济时代重要的生产要素，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支撑，应发挥其在银发经济领域的重要作用。
一、以“数据要素”为主的政策梳理
数据要素是指那些以电子形式存在的、通过计算的方式参与到生产经营活动并发挥重要价值的数据资源。在数字经济中，数据要素的角色可与传统的生产要素（如劳动力、资本和土地）相提并论。数据要素是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引擎，是赋能行业数字化转型和智能化升级的重要支撑，也是国家基础性战略资源。特别是新时代十多年来，随着我国科技的突飞猛进，“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已快速融入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和社会服务管理等各环节，深刻改变着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社会治理方式。党中央、国务院也高度重视培育数据要素市场。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2019年10月28日至31日）首次将数据作为新的生产要素，十九届五中全会再次确立了数据要素的市场地位。与此同时，相关文件政策亦，应运而生，主要如下：
表1.与“数据要素”相关主要文件汇总
随着我国老龄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老龄化日益成为我国社会生活的重要问题，从以上的政策梳理中，我们可以发现：“数据要素”在银发经济、老龄产业等老年领域的应用前景广阔，我国对于在老龄产业的“数据要素”运用政策倾向主要集中于公共服务领域，其中，基础公共服务层面包括各种基础设的智能升级；社会公共服务层面包括医疗数据融合创新、老年人数字技能提升专项培训计划；经济公共服务层面包括城市数据打通下的养老保险互转等服务的跨城通办等。总体而言，就是通过大数据的运用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此外，其他一些文件虽未直接提到“养老”等字眼，但仍然对“数据要素”在老龄产业的运用与发展有极大的政策相关性和政策指导性作用。
二、《意见》中的“数据要素”运用倾向
银发经济是向老年人提供产品或服务，以及为老龄阶段做准备等一系列经济活动的总和，涉及面广、产业链长、业态多元、潜力巨大。而“数据要素”与“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有着密切的联系，数字化解决了“有数据”的问题，网络化解决了“能流动”的问题，智能化解决了“自动流动”的问题；其内的逻辑是不断把人类对物理世界的认知规律通过“数据+算力+算法”的模式嵌入到物理世界，把人从繁重、重复性的工作中解放出来，且数据与老龄产业的结合主要以智慧养老产业形式体现。此外，《意见》包含五大部分，总共二十六条，有多处与“数据要素”在银发经济领域运用相关涉的内容。故而，在梳理相关主要内容时，着重着眼于包含“智能”、“数据”、“智慧”、“数字”这些字眼的相关陈述，主要内容汇总如下：
表2《意见》中与“数据要素”关涉内容汇总
基于以上梳理内容，根据2019年12月27日国家统计局第15次局常务会议通过的《养老产业统计分类（2020）》（国家统计局令第30号）给出的养老产业统计范畴（包括养老照护服务、老年医疗卫生服务、老年健康促进与社会参与、老年社会保障、养老教育培训和人力资源服务、养老金融服务、养老科技和智慧养老服务、养老公共管理、其他养老服务、老年用品等12个大类）来看，不难发现，《意见》中的“数据要素”运用倾向主要集中于养老科技和智慧养老服务这一大类，主要包含养老科学研究和试验发展、养老科技推广和应用服务、养老产品质检技术服务、互联网养老服务平台、养老大数据与云计算服务以及物联网养老技术服务等方面。
三、我国银发经济的“数据要素”应用现状与问题分析
2023年12月31日，国家数据局等17部门日前联合印发《“数据要素×”三年行动计划（2024—2026年）》（国数政策[2023]11号，以下简称《行动计划》），明确数据要素供给流通重点任务、保障条件、组织实施等内容，《行动计划》选取工业制造、现代农业、商贸流通、交通运输、金融服务、科技创新、文化旅游、医疗健康、应急管理、气象服务、城市治理、绿色低碳等12个行业和领域，推动发挥数据要素乘数效应，释放数据要素价值。
基于《行动计划》所涉及的“数据要素”重点发挥乘数效应的12个领域，并结合我国银发经济总体态势来看，就现阶段而言，我国银发经济发展整体处于起步阶段，“数据要素”与老龄产业的结合亦是处于初步发展阶段，主要集中于金融服务、科技创新、医疗健康这三个方面，诸如养老保险、智能老龄设备的开发应用、老龄健康监测设备的开发等，且就我国目前“数据要素”与老龄产业结合程度来看，其发展水平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在智慧养老产业发展水平上。
2018年至2022年，我国智慧养老的市场规模稳定上涨，尤其近两年，在政策的鼓励和支持下，智慧养老产业得到快速发展，增速大幅上涨。2021年，我国智慧养老市场规模达到6.1万亿元，增速上涨至62.23%，增速较上一年度增长了45.46个百分比。我国人口老龄化加剧的现状推动我国智慧养老市场规模稳定增长，而在政策的鼓励下，以及近几年疫情的影响使得人们对“互联网+”产业的认识加深、接受意愿也有所提高，我国智慧养老的市场规模加快发展，2022年市场规模约为8.2万亿元，预计2023年将达10.5万亿元，2024年或将超过11万亿。且随着老龄化趋势的不断加深，银发经济必然孕育新的“朝阳产业”。
图1 中国老年人口数量变化及趋势测算
从智慧养老产业的发展态势以及我国老龄化趋势可以看出，虽然我国老龄产业的数智化发展总体态势向好，数智化银发经济发展潜力巨大，但仍然处于初级发展阶段，且存在不少问题和短板，主要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资金周转薄弱。数智化银发经济的资金支持薄弱不仅体现在供给侧，也体现在需求侧：从供给侧层面看，主要表现为资金支持力度不足，且由于数智化银发经济处于初步发展阶段，着眼该行业的企业或科研项目由于投资风险较大，难以形成强有力的资金支持链。从需求侧看，一方面表现为老龄人口消费支付欲望普遍较弱，受到诸如勤俭节约、养儿防老等传统观念影响，多数老年人不舍得花钱，更多给孩子花钱。另一方面，由于近几十年科技的突飞猛进，而老年人接受新事物能力有限，没用过过于智能化的东西，不知道怎么花，即使花了也不知道怎么用，从而导致过于数智化的产品生产出来没有市场，这就进一步缩小了的资金周转效率和行业的发展规模。
二是数智化获取运用渠道薄弱。从获取方面看，对于数智化虚拟产品，由于老年人入网率+入网深度偏低，老年人很难深度享受数字化信息化带来的好处，此外，对于数智化养老产品的获取，由于线下缺乏相应的门店，老年人也难以体验并购买。从运用方面看，老龄社会体系的顶层设计和统筹规划之下，数智化养老方面的政策细化和执行力度不够。就目前数智化银发经济发展现状来看，智慧养老产业尚未形成规模,当前的研究主要局限在智能穿戴设备、智慧家居和智慧医疗领域相关的产品上；智慧养老的系统和平台大多数是分而建之,资源的整合和利用也存在重复建设、多头管理、沟通不畅、体制桎梏等问题。
三是产品研发应用薄弱。一是数智化养老产品适用性薄弱，真正懂老年产品的人才不多，且由于获取渠道匮乏，用户对产品质量没有感知，故而，缺乏好且符合需求的产品。其次，数智化老龄产品开发深度不足，主要表现为技术发展障碍和设备孤立等问题。我国的智慧养老产业起步,物联网、信息安全等相关技术还处在萌芽期,甚至在某些技术方面仍相对空白。一方面,在智能终端上不能很好地满足老年人的需求;另一方面,随着智能设备的增多,设备之间互通互联的需求在增加,但是实际场景中设备分属不同的公司生态圈,单体孤立状态显著,联动性较差，在物联网生态中也需要更统一的标准。
四、促进数智化银发经济发展的建议
通过以上对于政策、现状的分析，不难发现，数智化银发经济虽然潜力巨大，但还有很大发展空间，针对以上主要问题，本部分主要从以下六个方面对“数据要素”支持银发经济发展提出相关建议：
（一）优化银发经济金融环境
通过扩大市场参与和融资渠道，为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发展提供持续的动力。在强化财政金融支持方面，通过地方政府专项债券支持符合条件的数智化银发经济产业项目。对符合条件的数智型养老机构运营、智慧养老体系建设等，按照市场化原则提供信贷支持。同时，加快发展养老金融，开放社会养老服务市场，引导和规范社会资本进入智慧养老服务领域，培育和扶持养老服务机构和企业发展。此外，还应加强市场监管，规范市场秩序，保护消费者权益。
（二）构建完善的政策支持体系
为了推动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发展，政府需要构建完善的政策支持体系。这包括提供税收优惠、财政补贴等激励措施，鼓励企业投资数智化银发经济领域。加大诸如《促进数字技术适老化高质量发展工作方案》（工信部信管〔2023〕251号）、《意见》等类似将“数据要素”与老龄产业相结合的政策，并加大实施力度。并且，政府还需要建立跨部门协调机制，形成统一规划、分步实施的发展格局，以确保数智化银发经济的有序发展。此外，政府还应制定相应的人才培养和引进政策，为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发展提供人才保障。
（三）提升老年人的数字化素养
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发展需要老年人具备一定的数字化素养。为此，应加强对老年人的数字技能培训，提高他们的网络素养，帮助他们安全、有效地使用智能设备。同时，设计适老化的数智化产品和服务，使老年人能够轻松上手和使用让老年人真正感受到数字化成果的温度。通过提升老年人的数字化素养，为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发展创造良好的用户基础。此外，还应开展针对老年人的宣传活动，提高他们对数智化银发经济的认识和接受度。
（四）推动技术创新和应用
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发展离不开技术创新和应用。企业应加大研发投入，重点突破智能监测、健康管理、智能家居等关键技术。同时，高校和科研机构应开展数智化银发经济相关的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促进科研成果转化。通过推动技术创新和应用，为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发展提供强大的技术支撑。此外，政府还应鼓励企业间的合作，共同推动技术标准的制定，以促进技术的兼容和普及。
（五）深化数据共享和开放
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发展必然需要充分利用数据资源。推动“数据孤岛”的打通，建立数据共享机制，提升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决策协同能力。同时，加强个人信息保护，合理利用大数据技术，为老年人提供更加精准的服务。通过深化数据共享和开放，为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发展提供数据支持。此外，还应制定相应的安全标准和规范，确保数据的安全和隐私。
（六）强化监管和评估
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发展还要有有效的监管和评估。构建监管和评估体系，加强对数智化银发产品和服务的监管，确保其符合国家标准，保护消费者权益。定期对数智化银发经济服务体系进行评估，及时发现问题，调整发展策略。通过强化监管和评估，确保数智化银发经济的健康发展。此外，还应加强对行业企业和从业人员的监管，提高其合规意识和能力。
总而言之，“数据”与银发经济相结合是大势所趋，面对“银发浪潮”，我们既要勇于迎接挑战，更要把握其中的发展机遇。为老年人提供更多的需求，激发老年人的消费潜力，着力解决养老服务的深层次问题，努力提高亿万老年人的幸福指数，也会为中青年砥砺奋进减少后顾之忧。“数据要素”在银发经济领域的运用，必将催生新业态，为老龄产业注入新活力。
作者：
孔颖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健康（养老）金融实验室助理，养老金融课题组助理
指导：
任国征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研究员、健康金融实验室（资源库）主任，课题组组长
